以公益诉讼守护古树名木，保护“有生命的文物”

保护古树名木，保护“活文物”

58岁的付胜景每个月上山20多次，每次只去一棵树。

这是一棵生长在贵州省黔东南州剑河县南邵镇站丹村的古金丝楠树，距今已有2600多年的历史。 经过多年的滋养，它现在可以被四个成年人拥抱了。 “这就是我们的‘神树’，也是附近郡县赫赫有名的‘古楠之王’！” 作为这棵树的专职护林员，付胜景的语气里充满了自豪。

古树名木是大自然和前人留下的宝贵遗产，是森林资源中的瑰宝。 矗立在中华大地上的古树名木，历尽沧桑，读尽人间青春，承载着人们的乡愁。 近年来，随着人们对生态环境的日益重视，古树名木的法律保护也不断加强。

今年9月25日，国家林业和草原局发布《古树名木保护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向社会公开征求意见。 此前，全国人大常委会于2019年修订了《中华人民共和国森林法》，将古树名木保护列为特别规定。 福建、北京等地相继出台古树名木保护条例，地方政法机关把古树名木保护作为履行保护生态资源和文化遗产职责的重要方式。

尽管如此，记者在走访中了解到，由于追求高额利润，擅自移植、破坏工程、非法采伐、非法销售等人为破坏行为时有发生。 在传统村落和城市街巷中，人的生存环境与古树交织等问题变得难以保护。 不久前，记者一行来到贵州，了解当地政法部门如何创新方式积极履职，让古树名木生长得更加茂盛。

2600年古树被盗

黔东南州剑河县南邵镇站丹村风光。陈畅/光明影业摄

湛丹村周围是茂密的原始森林。 跟着傅胜景上楼梯，我的袖子不小心沾上了路边的针头。 占丹村是一个苗族村寨，爱护树木、尊重树木一直是这里的传统。 400多名村民中有十几名护林员，村集体林地一直得到很好的保护。 但到了2022年，这把“古楠木王”被盗了。

那年春节，村民们照常巡山时，惊讶地发现“古楠王”的主干被锯掉了约一立方米的树块！ 看到裸露的树体，村民们愤怒不已，立即报了警。

原来，被盗的不仅仅是这棵古树。 经警方侦查，一个跨贵州、江西、福建等省份作案的犯罪团伙浮出水面。 警方查明，2021年9月至2021年12月，卢某洲、张某福等15人在多地盗窃楠木材料出售。 仅贵州省黔东南州剑河县、台江县就有20棵楠木树被砍伐，其中7棵死亡。 这些楠木都是国家二级保护野生植物。

“占丹村周围山势陡峭，没有巷道，歹徒们在村民休息后深夜上山，头一天只来得及砍柴，天亮后就将木头藏了起来。 “他们的木头就在附近。第二天晚上，他们又上山，花了四五个小时把木头搬下山。”剑河县森林公安局南甲派出所所长袁再坤说。处理了该案。

犯罪分子之所以不遗余力地这样做，是因为他们受到暴利的驱使。 剑河县人民检察院检察长黄凯蒂表示，这棵“古楠王”树的利润可达20万元以上。

根据2020年最高人民检察院、最高人民法院联合发布的司法解释，列入《国家重点保护野生植物名录》的古树名木和野生植物已纳入刑法保护范围。 据统计，2018年以来，检察机关共立案危害国家保护植物犯罪案件3894件，涉及5535人。

犯罪分子获取巨额利润，社会却遭受巨大生态损失。 据检察院委托专业鉴定机构评估，该团伙非法砍伐“古楠木王”造成的生态损失达98万余元，修复受损楠木的费用达29万余元。

剑河县林业局工程师杨再奇告诉记者，“古楠王”的根系深入地下二十、三十米，所以非法采伐者并没有损伤它的“肌肉”，反而古树上的伤口无法真正修复。 “伤口不可能再长出新树了。”

2023年4月12日，黔东南州雷山县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了本案。 卢某洲、张某福等11名被告人犯有危害国家重点保护植物罪。 除刑事责任外，检察院还向法院提起民事公益诉讼，请求判令卢某等15人连带承担因非法采伐、破坏、收购造成的生态功能损失的费用。楠木，并连带承担古楠木的修复和治理费用。 按比例承担鉴定费及惩罚性赔偿15.2万元。 所有诉讼请求均得到法院支持。

公益诉讼为古树生长创造适宜空间

第二次全国古树名木资源普查结果显示，全国古树名木总数为508.19万株。 500年以上古树68200株，其中1000年以上古树10745株，5000年以上古树5株。

游客在贵州省贵阳市乌当区羊场镇黄连村古银杏树下拍照。新华社

“古树具有固碳释氧、保持水土、防尘降噪等生态价值。 而且由于体型较大，它们可能会形成一个较小的生物栖息地，为其他各种生物提供一个相对完整的生态系统。 “这可能比一棵树的价值要大得多。”中国风景园林学会植物古树保护专业委员会副主任丛日臣介绍，古树名木仍然有“生命文物”， “比如陕西的轩辕柏、老子的手植银杏、北京的文天祥的手植枣等等。历代古树将我们几千年的文明联系起来，让历史清晰起来。”而且是可以感知的。”丛日辰说。

贵州省黔东南州丹寨县雁营村古树群。资料图片

黔东南州丹寨县兴仁镇雁营村就是这样一个村庄。 据村里老人相传，雁营村自明代就已存在。 由于保存完好，2019年被列入第五批中国传统村落。村里有楠木树101棵，平均树龄150年，有的树龄已达六七百年。 它们是罕见的古楠木林群。

丹寨县检察官在雁营村办案。资料图

2021年3月，丹寨县人民检察院开展传统村落保护专项工作发现，雁营村古树生长情况不容乐观。 古树的生长空间与村民的生产、生活空间交织在一起，人类活动也在影响着古树。

“应该说，这是目前全国古树保护的一个难点，不仅是农村，城市也是如此。” 丛日成说林地守卫者，古树的生长环境至关重要。 《城市古树名木保护复壮技术规定》规定，古树树冠垂直投影以外5米为古树保护范围，此范围内不得扰动。 “如果是直径20米的大树，保护范围大约是一亩地。” 丛日辰说道。

但在村庄里，如何最大限度地减少人为干扰是一项复杂而综合的任务。

办案的丹寨县人民检察院第二检察部检察官王荣跃表示，第一次走访时，他们发现村里的一些古树大树没有保护标志，必要的保护范围没有被划定。 于是，有的村民在古树下搭建了厕所、柴棚，有的在古树上嵌入长钉并架起绳子晒衣服、拉电线，还有的将生活污水直接排入树中。 可以看到地面已经枯萎，一棵枫香古树的主干已经干枯，没有叶子了。”

千年古树面临流失风险，直接影响岩营苗寨传统村落的保护和发展。 丹寨县人民检察院履行法律监督职能，向负责古树名木监管的林业部门提出检察建议。 但在整改结果跟踪监督过程中，发现林业主管部门未充分履行职责，遂向法院提起行政公益诉讼。

此后，县林业部门会同县生态环境、县住建、县森林公安、兴仁镇政府等部门组成联合工作组。 根据传统村庄发展规划，工作组另选地点为村民修建柴草棚等生活设施，并修建污水渠，让村民的生活更加清洁便捷。 王荣跃欣喜地发现，原本干枯的枫香古树，在污水渠建成后，很快就长出了新叶。

“生态正义+碳汇”模式助力生态环境修复

“协调沟通是各地部门积极行动的重中之重。” 丛日辰认为，技术创新也非常关键。 例如，可以在古树附近的道路上架设木板、钢龙骨等，使行人和车辆尽量不踩踏树根。

现在，在付胜景看守的“古楠王”附近安装了四台摄像头，以确保林业部门能够尽快掌握古楠的情况。

从更基层看，要实现古树名木的长期保护，需要古树名木保护的理念更加深入人心。

2023年5月，在占丹村“白岩五角”山场，贵州省三级检察院会同法院、林业等部门，建立了剑河县古树名木保护警示教育基地。 底座的石碑详细记载了盗窃案和最终的惩罚。 “这样，每个来这里参观的人都能了解到保护古树的重要性。” 黄凯蒂说道。

丹寨县人民检察院还在雁营村成立了检察联络办公室，并配合县住房和城乡建设局、林业局等相关部门，开展以楠木群为重点的古树大树科普活动。

2021年10月至2022年2月，黔东南州人民检察院以办理此案为契机，重点抓好传统村落保护工作。 部署开展全州古树名木保护专项行动，督促古树名木整治。 名木、大树60余种，保护古树1200余株。

对于受损树木，记者了解到，为探索生态保护多元化补偿机制，贵州、福建、广西、安徽等地检察院开展碳汇认购，作为承担修复责任的替代方式。生态环境。 ，探索“生态正义+碳汇”模式。

在剑河县岑松镇温泉村，记者参观了检察院设立的司法碳汇推进乡村振兴实践基地。 除了村口设立的基地标志外，看上去与普通村庄没有什么不同。 然而，在村子周围的集体林地上，有一些新种植的树木是从碳汇中购买的。

“即使重新种植新树，小树和大树的生态服务功能也是不同的，比如固碳、释放氧气等。那么如何弥补这个损失呢？我们正在探索让破坏者购买碳汇的方法具体来说，就是将破坏者购买的林业碳汇资金直接分配给实践基地的林农，鼓励林农继续造林护林，也让他们真正享受到生态红利。 ” 黄凯蒂说，截至目前，吉和县人民检察院共办理林业碳汇认购案件12起，碳汇认购费116万余元。

（光明日报记者 陈惠娟 光明网记者 陈畅）

【 关联】

古树是指树龄超过100年的树木。

名木是指具有重要历史、文化、科学、景观价值或者重要纪念意义的树木。

古树群是指在一定区域内相对集中生长、形成特定生境的10株以上古树的群落。

实行古树分级保护。 500年以上古树实行重点保护； 树龄300年以上500年以下的古树为一级保护； 对树龄100年以上300年以下的古树实行二级保护。

名木不受年龄限制，受到特殊保护。

数据来源：《古树名木保护条例（草案）》（征求意见稿）